我要做门阀 - 第三百五十六节 巫蛊之祸?(3)
得到王莽的承诺后,张越立刻返回永宁殿。
在路上,他的大脑全力开动,有关巫蛊之祸的所有资料和信息,全部被调阅出来。
历史上巫蛊之祸的起源、发展和高嘲,被他捋成了一根根线,再结合他在如今的所见所闻,于是,杂乱的线条和纷乱的线索,被连接到一起。
“原来是这样啊……”张越眼中闪过一丝明悟。
他已经抓到关键!
他知道了,至少在现在,这场祸乱,其实影响不大,也伤害不到其他人。
撑死了,最多只是公孙家族卷入其中。
随后发生的事情,才是导致巫蛊之祸愈发严重,并最终难以控制的缘故。
就像一个搭起来的积木模型,现在只是掉下了一最上面的一小块而已。
对于模型本身来说,算不得什么大的影响。
除非,有人抽掉了作为模型支撑的中间部分,或者用外力狠狠的砸向模型!
它才会轰然倒塌,破碎。
而很不幸,在历史上的巫蛊之祸里。
太子据这个模型,不仅仅被人抽掉了支撑它的根基,而被人用外力狠狠的踹了无数脚。
其中最致命的打击,来自于当今天子——就在今年,他会生病,然后噩梦不断,紧接着又出现幻觉,以为有人要入宫刺杀他。
于是,年老的皇帝陷入了自我怀疑与猜测之中。
加上身边宦官亲信,天天在他耳边念叨和蛊惑,所以在老皇帝眼里当然是——总有贼子要害朕。
偏偏在这个时候,巫蛊案件,一件接一件的发生。
从朝堂到宫廷,都抓出了许多案子。
影响最大的,甚至根本不是现在发生的这个。
而是……
“赵破奴……”张越嘴里念出这一个名字。
在他回溯的历史记载中,这位老将军忽然被人举报在家里私藏越人巫师,诅咒君父,从而锒铛入狱。
最后的结果是——赵破奴大逆无道,族!
巫蛊之祸由是演变成真正的大灾难、大海啸,席卷朝野,无人能避。
但问题在于……
赵破奴一生征伐无算,是从尸山血海之中杀出来的老将。
死在他手上的人,没有十万也有九万九千。
这样一个老将军会去相信并且使用越人的巫师,认为可以靠扎小人达到目的?
笑话!
即使他真的沉迷于迷信,他要用的也该是中原占星术或者匈奴的萨满。
南越巫师?
那是什么?
所以……
张越不得不大胆猜测!
“或许在历史上,赵破奴是故意玩巫蛊的……”张越心里喃喃想着。
也只有这个解释,能够解释得通为什么会这么巧?
为何前脚公孙贺父子刚刚下狱死,后脚赵破奴家里就发现了巫师和巫蛊小人呢。
而不是先发现赵破奴在家玩巫蛊,后察觉公孙敬声巫蛊诅咒?
而赵破奴为什么要这么做?为何要将自己全家送入死地?
这个问题,若是换了其他朝代,可能解释不了。
但是西汉的话,却完全能找到合理解释——公羊思想,大复仇!挽天倾!
当这个世道将要堕入无垠黑暗,臣子胸中积蓄无穷怒火而不得发泄。
为了挽回这个将要堕入深渊的世界,将偏离的轨道拉回正轨。
公羊思想要求所有人,每一个士大夫,每一个血仍未冷的人,去用他们的血来洗刷世道,挽天倾
父死子继,兄终弟及。
就像崔杼弑灵公,齐太史秉笔直书:崔杼弑其君。
崔杼大怒杀之,其弟继续写:崔杼弑其君。
接连杀了齐太史家三个人,杀到最后一个男丁时,对方面对屠刀依然面不改色,继续写:崔杼弑其君。
崔杼无可奈何,再也杀不下去,只能任由其将这一句话写到齐国的国史上。
恰在这时,另外一个齐国负责记录史料的大臣南史氏捧着书简,打算来排队。
也如伍子胥,为复父仇,奔逃吴国,辅佐夫差,伐楚成功!
这也是公羊学派与其他儒家学派最大的不同。
在公羊学派眼里,假如君王或者主君,不能履行其职责,不能守护这个天下。
那其‘非君也’。
二三子可鸣鼓而击之。
东周的周天子们,就没有一个被公羊学派承认为天子过。
因为他们已经全部丧失了‘代天行权,安抚百姓’的能力。
假如,赵破奴觉得太子据要是登基,那么他就可能会导致汉室灭亡。
又或者假如赵破奴有大仇怨要报,但正常途径,他没有办法复仇。
以当下流行的公羊思潮,他确有可能选择一个这样的办法来阻止太子据登基,或者向太子据复仇!
这么说可能有些绕。
简单的解释一下吧。
这就像狼人杀,赵破奴拿到了一张混子牌,混了一个老板,结果老板被太子据查杀了。
为了帮老板,看清局势的他悍跳一张女巫牌死站边太子据。
结果真女巫起跳,赵破奴故意发言爆炸,无限坐低太子据的身份。
若是这样的话,当局者谁盘的清,谁又捋得清?
好在,作为穿越者,张越是开了上帝视角的。
而且,现在的情况已经和历史上完全不同了。
赵破奴已经被张越拉上了友谊的小船,大家一起玩的很愉快。
这位老将军也认同了张越的主张,不太可能再自我爆炸了。
换而言之,要消弭巫蛊之祸,张越其实只需要做一件事情——保证当今天子今年和明年身体健康,吃嘛嘛香,睡的舒服,不做噩梦。
没有这位陛下自己的胡思乱想和自我猜疑。
巫蛊之祸,撑死了也就弄死公孙贺父子。
想要继续扩大?
做梦!
脑子里想着这些事情,张越就迈步走进永宁殿,推开帷幕,进入殿中。
“皇后、家上、长孙殿下……”张越恭身报告:“臣已经见过了执金吾,执金吾与臣言:乃奉天子诏命,就北军军费一事,请太仆回执金吾协助调查!”
说着张越就看向公孙贺父子,微微一拜道:“太仆,执金吾在宫门外等候,请您即刻与下官前去,执金吾请下官转告皇后与家上:执金吾不会放过一个奸臣,但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忠臣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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